五日后，清晨。

霜雪镇的东门外，北冥号静静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银白色的舟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表面的符文有节奏地明灭，仿佛在呼吸。

顾长风站在飞舟旁，手中拿着一块玉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玉盘上投射出飞舟的三维虚影，每一个部件，每一道阵法都清晰可见。

他的手指在虚影上快速点过，神情专注。

“动力核心，正常。”

“防御阵列，全功率待机。”

“导航阵法，已同步小空坐标。”

“温度调节系统，已预设极寒模式。”

一项项确认完毕，顾长风收起玉盘，满意地点头：“没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发。”

云鹤栖站在一旁，望着北方天际。

今日的极光格外异常——不再是柔和的七彩，而是混杂着淡淡的血色，如同染了血的绸缎在天幕上流淌。

北地的老人们说，血色极光是大凶之兆。

“大师兄，人都到齐了。”

郁芊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今日穿得格外厚实，除了二师兄特别炼制的御寒法衣，外面罩着还星辉斗篷，斗篷的兜帽边缘镶着一圈雪狐毛，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精致。

她的脚边是滚滚，小家伙似乎也感应到即将开始的冒险，显得格外兴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肩上趴着玄玄，腕上是小红小蓝化作的手镯，眉心隐隐有银光流转——那是小空。

至于小冰，则被她放在模拟了冰系环境的特制灵兽袋里。

萧焱也到了，他腰间悬剑，见云鹤栖看过来，忙恭敬行礼：“云前辈。”

“都准备好了？”云鹤栖问。

“是。”萧焱点头，“师叔那边我已经辞行，说是与天玄宗道友同行历练，他......没说什么。”

这倒让云鹤栖有些意外。

以萧逸对天玄宗的戒备，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萧焱离开？

似乎看出云鹤栖的疑惑，萧焱苦笑：“师叔说，让我好好‘学习’天玄宗的手段。言下之意，是让我当个探子。”

顾长风嗤笑一声：“那他还真是大方，把自家弟子送出来当探子。”

“无所谓。”云鹤栖淡淡道，“萧道友既然选择跟我们走，便是我们的人。至于凌霄剑宗怎么想，随他们去。”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萧焱心头一热。

“上飞舟吧。”顾长风招呼道。

四人登上北冥号，舱门缓缓关闭。

飞舟内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主舱中央的小几上摆着北地地图，书房里堆满了关于冰川的资料，灵泉池里的五彩灵鱼似乎也感应到什么，游得格外欢快。

“目标，永冻冰川。”顾长风在控制台前坐下，“预计飞行时间，六个时辰。途中会经过三个已知的危险区域，我会尽量绕开。”

北冥号飞舟平稳升空，划破晨雾，向着北方飞去。

霜雪镇在下方越来越小，最终变成雪原上的一个黑点。

北冥号越过城墙，越过镇外的冰原，越过最后一片人类活动的痕迹，正式进入北地无人区。

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化。

起初还能看到稀疏的寒铁木和低矮的灌木，偶尔有雪兔、冰狐等小兽在雪地上奔逃。

但随着飞行深入，绿色完全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

雪原、冰川、冰湖、冰峰......

世界仿佛被冰封在永恒的白色中，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若非有六师兄给的护目符箓，郁芊澄根本睁不开眼。

“我们现在在‘寒冰荒原’上空。”顾长风指着地图，“这片区域相对安全，只有一些低阶冰系妖兽。再往前飞两个时辰，就会到达‘冰风带’，那里常年刮着罡风，风中夹杂冰刃，能撕碎筑基修士的护体灵光。”

北冥号继续飞行。

一个时辰后，郁芊澄第一次看到了永冻冰川的轮廓。

那是地平线上一道苍白的弧线，像一道分隔世界的屏障。

弧线之后，天空的颜色都变了——不再是清冷的淡蓝，而是一种混浊的灰白，仿佛被冰尘笼罩。

“那就是永冻冰川的外围。”云鹤栖走到舷窗边，“你们看冰川上方的天空。”

郁芊澄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片灰白的天空中，隐约有黑色的裂纹时隐时现。

那不是云，而是......空间裂缝。

“时空乱流已经开始影响外围了。”小空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主人，我能感觉到那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像是被冻裂的玻璃。”

北冥号又飞行了一个时辰，气温骤降。

即使舱内有恒温阵法，即使穿着御寒法衣和星辉斗篷，郁芊澄还是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那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种带着侵蚀性的寒，仿佛能冻结血液和灵力。

她不得不服下一颗炽阳丹，暖流从丹田升起，才驱散了那股寒意。

萧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在运功抵抗。

顾长风和云鹤栖道士神色如常。

“玄古寒气的边缘。”云鹤栖淡淡道，“飞舟的防御阵法已经开始消耗额外能量来抵御寒气。”

又飞了半个时辰，窗外出现了异象。

雪原上，一道道冰蓝色的气流从地底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那些气流粗的如巨柱，细的如丝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气流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

“玄古寒气喷发点。”顾长风操控飞舟小心地绕开，“这些喷发点没有规律，随时可能出现。一旦被正面喷中，飞舟的防御阵法也撑不了多久。”

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飞舟前方十丈处，空间像镜子般裂开一道黑色缝隙。

缝隙中涌出混乱的气流和光怪陆离的色彩，那是时空乱流的具象化。

“坐稳！”顾长风急转方向，飞舟侧身避让，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飞过。

透过舷窗，郁芊澄能看到裂缝内部——

那里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扭曲的光影。

有冻结在冰中的古建筑，有悬浮在半空的破碎法器，甚至还有......被冰封的人形。

那些人身着古老的服饰，表情凝固在惊恐的瞬间，仿佛在逃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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