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统治者的城池

    「有意思！真有意思！」

    叶铭秋抬眼，远远的感知著莫德斯练习使用黑暗力量的模样，当他感知到对方将圣剑成功转化为魔剑时，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

    要知道，圣剑产自世界，而且还是专门用于克制黑潮的东西！它对世界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

    在正常情况下，世界意志绝对不可能任由勇者将其转化为魔剑，圣剑之所以可以被转化成功，那必然是因为世界意志默许。

    世界意志竟然默许了真是惊人的结论叶铭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圣剑克制黑潮的力量源自其内部的世界本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圣剑也是类似于原石的存在，只是它的作用是攻击而非镇压。

    若将圣剑转化为魔剑，其中原本【克制黑潮】的光芒力量，就会变成【通用】黑暗力量，对非黑潮单位的战斗强度会直接暴涨一节。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

    以前，圣剑只克制黑潮，现在，魔剑看谁都像黑潮。

    「莫德斯这家伙，光影转化后的实力最起码能提升三倍，拥有世界本源力量的魔剑直接对人释放，那威力想想就感觉刺激。」

    叶铭秋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浓郁，之前他接触过圣剑，所以他很清楚，在圣剑状态下，世界本源的力量是无法对非黑潮单位使用的，只和强度高一点的武器没区别。

    所以，勇者虽然很强，但在面对非黑潮造物时，并不能发挥出那种超模战力，再加上世界本身赐予的力量也不够强大，并不能让勇者在完成进阶后得到质变，所以就导致莫德斯成为勇者后也只能摆烂。

    现在，世界意志默许莫德斯和圣剑进行光影转化，应该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便放宽了控制。

    毕竟再不变通它就没了！

    世界都要完蛋了！

    而就在叶铭秋悄悄观察莫德斯那边的情况的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便悄然来到他的身旁。

    是希卡利。

    他没有选择直视，而是坐在他身旁低头看著火，轻声问道：「前辈，为什么要告诉我光影之主？」

    「因为我感觉这样会很有趣。」

    「是吗？」

    「是的。」

    「但我不这样感觉。」

    希卡利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叶铭秋，那清澈的眼神仿佛能看清一切，他无比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及他们的描述，我认为你应该是一个很直接的人。」

    「嗯....就是那种，做事目的性很强，不喜欢拐弯抹角，想以最快最高效的形式完成目的的人，你比莫德斯和阿迪拉都更果断，做决策的时候非常果决。」

    「我认为，这样的你，不会刻意做一些没什么用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似乎也掌握很强的神圣属性力量。」

    「所以...

    」

    「你是不是和光影之主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甚至....你可能就是光影之主本身？祂的代行者？祂的分身？」

    「毕竟无论是我，还是见多识广的阿迪拉，在你出现之前，都从未听说过光影之主的存在，无论反抗的欲望有多强，都没人能成功，否则那些历史的前行者就不会失败的那么惨烈了，对吗？」

    希卡利最终犀利的问道。

    火焰默默的燃烧，不时蹦出几粒闪烁的火星，柴火发出啪作响的声音，映照在叶铭秋的眼底。

    他没有回答。

    但希卡利却还在说，「所以，其实并不是因为莫德斯叔叔的信念不够强，而是因为他没有出现在你存在的时代，所以他的人生才满是悲剧，我也只是稍微比较幸运....出现在有你的时代。」

    「真的，非常感谢！」

    「6

    」

    叶铭秋很清楚，希卡利的话虽然听起来智慧，但实际上他的思考根源并非完全来自理论推演，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他的猜测，源自少年的直觉。

    他的直觉非常准确，他拥有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嗅觉，更加细致的洞察力，同时也拥有更多....勇气。

    叶铭秋当然可以选择否认，以他的见识知识差，想否定希卡利的推论，简直不要太简单，但这样去否定一个如此诚挚的少年，会不会多少有些残忍了呢？

    毕竟，被自己的信徒，当面戳穿并感谢的感觉，还是很新奇的。

    「抱歉！抱歉....我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其中有很多都是我的猜想，没有具体的证据，如果有冒犯的话，请不要介意。」希卡利重新低下头继续说道。

    「光影之主赐予力量的前提，是人对祂的信仰，将【反抗】【斗争】【希望】的概念融入信仰，然后再将这信仰点燃的人，才能得到的赐福，所以....

    」

    叶铭秋终于开口，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希卡利，继续说道：「连光影之主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光影之主的力量的，因为他们没有信仰，只有拥有足够信仰和信念的人，才能得到最终的救赎。」

    「必须知道祂的概念才行？」

    希卡利瞳孔震颤，少年的小脑瓜里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新东西，他仿佛陷入了头脑风暴，疯狂思考推演各种可能性。

    短暂思考后，他最终说道：「那我还是想坚持刚才的想法。」

    「为什么？」

    「因为，光影之主的概念，对这个世界的王公贵族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他们就绝对不可能容许这个概念的存在，会拼尽一切摧毁这个概念。」

    「现如今没人知晓，其中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曾经摧毁了这个概念，另一种可能....则是曾经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没有这个神。」

    「真正的答案，只掌握在你的心里，只要你不愿意说，那就没人能得到真正的解。」希卡利说道。

    「那么，以你的角度来看，两种可能性的概率分别是多少，用百分比来形容一下吧。」

    叶铭秋问道。

    「6

    」

    希卡利沉默了，少年看著火，等了半天也说不出答案，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叶铭秋，嘴里发出生涩的声音，问道：「那个....百分比是什么。」

    」

    叶铭秋沉默，由于这家伙表现得太过聪明，他差点都忘了这孩子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年，根本就没学过数学，当然不知道百分比的概念。

    在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接受教育，学习新知识，希卡利生于这种落后的小村子，连名字都不配拥有，怎么可能学得到关于数学方面的知识呢？

    贵族连起名的权利都要垄断，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学习知识。

    想到这里，叶铭秋的脑海中便突然多了些有趣的想法，他说道：「接下来会对你使用通晓术，你能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内，知晓更多的概念，了解更多的意义，但一小时后就会失效。」

    「同时，我会给你几本书，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学习，能学到多少东西全看你自己，怎么样？」

    「好。」

    希卡利认真点头。

    【通晓术】

    叶铭秋简单施法，同时将数本现世的教材丢到希卡利那边，然后还顺手丢了不少进阶教材，在他看书的时候说道：「这些东西对我没有用，就一起送你了，以后就放在包里学习吧。」

    「好。」

    次日清晨四人小队再度踏上旅程，掌握光影转化的莫德斯，重新将魔剑转化为圣剑，仿佛没有任何变化，但实际上却已经在暗戳戳的研究黑暗之力以后该如何使用了。

    投身黑暗的勇者，拥有比神圣形态更加强大，更加恐怖的力量。

    而希卡利，他则还在回味之前学到的那些基础知识，同时还在通过之前看过的书，通过知识反推每个字的概念，以最快的速度学会那种文字。

    虽然他本身也不识字，但总感觉那种文字似乎和他们这个世界的文字不同，仿佛来自其他文明，其中知识的概念也不太一样。

    这让希卡利有了新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卖弄，只是默默的学习，将那些知识视作珍宝，一边走一边暗暗练习神圣属性力量的使用。

    几天后，几人抵达目标。

    路途不算遥远，但越是靠近，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便愈发浓重。

    当那座城池的轮廓终于在地平线上显现时，眼前的景象让早有准备的叶铭秋也感觉不禁皱眉。

    这地方比他想像中更糟城池本身并不算特别宏伟，但它的结构却如同这个世界的缩影般刺眼。

    最外围，是大片大片低矮、破烂、由泥坏和朽木搭建的窝棚，构成了规模巨大的贫民区。

    污水横流，气味刺鼻，人们衣衫槛褛，眼神大多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而与这片绝望之地仅一墙之隔的，是一道高耸、坚固、守卫森严的巨大城墙。墙内是整洁的街道，精致的房屋，以及最中央，那座鹤立鸡群、装饰奢华的领主城堡。

    一道墙，划分出天堂与地狱，或者说，是人类与牲口的界限。

    阿迪拉适时地扮演起向导的角色，他用手中的鲁特琴指了指那片贫民区，又指向城墙外更远处那片笼罩在灰暗雾气中的茂密森林，语气带著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叙述：「如您所见，外面这些，就是下等人，他们存在的价值，除了像韭菜一样被收割税款，就是在兽潮来临的时候，充当缓冲的肉盾。」

    他顿了顿，补充道：「城外那片森林，名为暗影之森，里面魔兽横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形成兽潮冲击城池。外面这些人，就是被圈养在这里，用来喂饱那些野兽，延缓它们冲击主城墙的....消耗品。」

    叶铭秋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他反问：「如果外面这些人里，出现了战斗天才，在与野兽的搏杀中不断变强呢？」

    阿迪拉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问，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笑容：「那很好啊。他杀的野兽越多，城内就越安全，当他强大到一定程度，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时，城内自然会派人来招安，赐予他城内公民的身份，成为....上等人。」

    他语气带著淡淡的嘲讽，「在这里，从肮脏卑贱的下等人晋升为光鲜体面的上等人，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这是足以创造家谱的荣耀。」

    叶铭秋沉默了片刻，看著那些在贫困线上挣扎，眼中却偶尔闪过对高墙之内渴望目光的人们，眉头不禁蹙得更紧。

    这里的人，有许多已经没救了，他们已经放弃反抗，只想通过战斗与杀戮成为所谓的上等人。

    但他们能行吗？

    这里的资源真的够吗？

    他原本以为，世界的腐朽在于贵族与平民的对立，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这里的统治者不仅划分了阶级，更是精心设计了一套让底层自我消耗、自我麻醉，并心甘情愿维护这套秩序的残忍机制。

    平民被分为三六九等，用虚无缥缈的「上等人」梦想，激励著他们在泥潭中互相倾轧，并将矛头指向更弱的魔兽，而非真正的压迫者。

    怪不得莫德斯之前会是那般摆烂、对救世毫无兴趣的态度。在这样的世界里，所谓的正义与守护，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更让他们感到不适的是，当他们四人行走在贫民区那泥泞不堪的街道上时，周围的行人看到他们，第一反应并非是好奇或羡慕他们相对整洁的衣著，而是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恐地低下头，迅速绕行，或者干脆缩回自己的破屋中，从门缝里投来畏惧的目光。

    这种反应，远比直接的敌意更令人心寒。

    这说明在这里，任何与上面可能沾边的人，带来的都不是希望，而是更深重的压迫与灾难。

    这里的压榨程度，恐怕比那个刚刚被土匪洗劫的小镇，还要酷烈得多。

    毕竟，这是领主的领地。

    「血蚀暴君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进去呢？」阿迪拉笑著问道。

    「走进去。」

    叶铭秋步伐不止，径直走向连结著城内与城外的壮阔大门，他单手虚握，狰狞的血矛便悄然浮现，血晶纹路顺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附著，如同心跳般闪烁著猩红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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