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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什么是内幕


“终极办公室”的绝对寂静,反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未知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越来越紧的压迫感。这寂静不再是真空,而是充满了某种等待的、审视的意志。

    他原本计划在这里完成的、为即将到来的“意识上传”所做的深度休息与心理调适,此刻被这个可怕的猜想彻底抛诸脑后,整个计划都蒙上了一层浓厚得化不开的、带着阴谋气息的阴影。

    这休眠舱,此刻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恢复装置,更像是一个被标记的、等待被处理的“实验样本”容器。

    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手动触动了舱内的紧急开启阀,气压声轻微响起,舱盖平滑地滑开。他从中坐起,跨步走了出来,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那真实的触感此刻却带不来任何塌实感。

    一直守候在外、如同隐形人般的仿生人助理立刻悄无声息地移动过来,它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蓝光,问道:“主人,是休眠舱的内部环境参数让您感到不适了吗?是否需要立刻进行调整?”

    余庆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它一眼。他的目光穿透了助理机械化的躯壳,投向了虚空中的某个焦点,那里仿佛有他正在构建的、关于阴谋的图景。

    他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的语气命令道:“带我去中央控制室。现在。”

    再次步入中央控制室,这里的全息影像界面果然与上次来时有了微妙而关键的不同。

    无数信息流如同银河般旋转流淌,但在那漩涡的中心,赫然悬浮着一个设计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图标,下面清晰地标注着一行字:“鹿台协议状态:激活中”。

    那“激活中”三个字闪烁着幽微的、不祥的红光,像是一颗遥远星系的垂死恒星。

    这一次,余庆望向它的目光不再仅仅是过去的凝重和肩负的责任,更带上了一种近乎解剖般的、深深的审视、怀疑,以及一丝逐渐燃烧起来的、被最亲近信任的人所欺骗的愤怒。

    他的视线仿佛化为了手术刀,想要剥开这个图标华丽的界面外壳,直视其背后可能空洞无物的内核。

    如果这个“鹿台行动”根本不会真实发生,它只是一个逼真的幻影,一个庞大的谎言,那他还需要傻傻地等待那三十六天的倒计时结束才能操作终止它吗?

    这三十六天,是留给世界毁灭的缓冲期,还是留给他这个“主角”完成特定剧情线的期限?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再被动等待。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去挖掘更深层的真相,去揭开这个笼罩在胜天集团、余氏家族乃至他个人命运之上的巨大谜团的幕后真相。

    关于“鹿台”的真实本质与最终目的,关于那个神秘的、似乎更具本质意义的备份协议“蜃楼”,关于老爷子余云山的真正意图,那超越常人理解的终极追求,以及……他那扑朔迷离、生死成谜的下落。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选择和行为,不仅关乎“鹿台行动”那可能虚假的走向,更可能触及到一个隐藏得更深的核心行为逻辑和潜藏在历史尘埃与数据废墟中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能比“鹿台行动”本身所代表的物理毁灭更加惊悚,因为它直指存在的意义与真实的边界。

    寂静的终极办公室内,余庆的“休息”计划彻底搁浅。一场关乎真相、信任与自我存在意义的内心风暴,才刚刚开始,并以思维的速度席卷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并不知道,这场由他基于一个猜想而掀起的、针对过往一切的探寻风暴,最终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这风暴会不会溢出这间密室,波及到外界的瓮山,波及到胜天集团那庞大而敏感的商业网络,甚至进一步波及世界上其他依赖胜天技术或受其制约的城邦?

    而且可能……最危险的是……惊动那位可能从未真正离开过、一直在暗处静静观察的“幽灵”:老谋深算、布局能力深不见底的那个老爷子余云山。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挑战欲的兴奋。他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进行了一场疯狂、细致且目标明确的数据挖掘。

    凭借着他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最高权限,理论上他可以调阅、查看胜天公司自创立以来留下的一切非物理性档案资料,包括那些标记为“永久封存”或“理论废弃”的数据坟场。

    他不再局限于“鹿台行动”的直接相关文件。他将搜索范围无限扩大,像撒下一张巨网,打捞着余云山留下的所有数字遗产:

    早期那些字迹潦草、充满跳跃性思维但灵感火花四溅的科研笔记碎片、那些看似无关紧要、记录着日常琐事或突发奇想的私人日志片段、公司权力架构与安保系统的原始设计蓝图。

    甚至是一些被标记为“失败实验记录”、通常无人问津的文档。他相信,真正的秘密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隐藏在那些被主流叙事刻意忽略或定义为“失败”的边界地带。

    他像最耐心也最固执的考古学家,在数据的断层和历史的灰烬中,运用自己所有的逻辑推理和直觉,寻找任何可能指向真相的、被切割过的蛛丝马迹。

    他调用了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计算资源,运行了数十个复杂的交叉索引和模式识别算法,试图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找到那些不自然的“空白”,那些过于完美的“逻辑闭环”,以及那些看似偶然、但出现频率超出随机概率的“关键词关联”。

    但他最好奇,也认为可能是最直接突破口的,是老爷子余云山究竟是“怎样”死的。

    官方公布的死亡记录显示,他死于身体机能的不断、缓慢且不可逆的衰弱,最终“无疾而终”。

    由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联合签署的死亡鉴定书上明确写着:“未见任何明确器官器质性病变,符合极端罕见的自然衰亡特征。”

    然而,在一些极其隐秘的、需要多重动态密钥才能访问的、关于生物意识研究的早期笔记中,余庆发现余云山曾多次提及“意识载体迁移的可能性”与“生物休眠的极限欺骗性”。

    在这些笔记的附录里,甚至有他亲手草绘的几种理论上可以精确模拟死亡后生理状态(如脑电波沉寂、新陈代谢降至仪器无法探测阈值、细胞僵化等)的药物分子式或神经介入装置的原理草图。

    这些研究,在公司的官方记录中,都被统一标注为“纯理论探索,未进行活体实验,无实际成果归档”。

    这鲜明的矛盾让余庆疑窦顿生。老爷子的这个“自然衰亡”过程,剔除了所有病理因素,只剩下时间流逝的痕迹,这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正在经历的事。

    那指向意识脱离肉体、实现数字化永生的“上传”路径。难道说老爷子……也早已成为了某种形式的“平行人类”?他的死亡,只是一次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的“版本迁移”?

    接下来,余庆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最核心的悖论——“鹿台行动”与“蜃楼计划”的悖论。

    随着他对“蜃楼”协议碎片化的、残存的数据包进行更深入的解析(尽管大部分核心逻辑与执行代码都已被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段清除,只留下一些边缘日志和资源调用记录),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出来:

    这个被描述为“备份”的协议,其启动和维持所需的计算资源,以及它对全球传感器网络、数据流监控节点的覆盖精度与实时性要求,远超过了“鹿台行动”那个旨在引发真实地质灾难的毁灭程序本身!

    按照资料库中那份语焉不详的概述文件的陈述,“蜃楼计划”仅仅是“鹿台行动”的一个“备份”或“影子”,一个在主体计划失效后的备选方案。

    但为何一个“备选方案”,需要投入如此不成比例的、堪称奢侈的庞大资源?这违背了最基本的工程逻辑和资源优化原则。

    除非……“蜃楼”并非“鹿台”的附属品,而是真正的核心?一个足以以假乱真、模拟出全球性灾难,能够欺骗所有监测设备、引发社会真正恐慌、崩溃和极端集体恐惧的行动……

    超级心理威慑与现实主义操控武器?如果“鹿台”是实实在在的毁灭之剑,那么“蜃楼”就是能制造同等恐惧、却无实质损害的影子之剑,后者显然更经济,也更……符合某种观察实验的需求。

    余庆的思绪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他猛地想起了另一件一直让他觉得有些“巧合”的事情:陆教授的“死亡”。

    陆教授与余云山的“自然衰亡”在时间上相隔不远,方式同样充满了神秘色彩,都干净利落到让人无从查起。

    但两人的领域在公开记录中可谓南辕北辙,毫无交集。一个深耕于商业帝国、基础能源、网络控制与硬科技;另一个则探索着动植物基因的终极形态、生命的奇异演化路径以及意识的本源。两条平行线。

    然而,余庆在一个被深度加密的、看似是关于某个“跨界生物研究基金会”的早期资金拨款协议的附件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经过多重伪装的、指向陆教授早期某个独立实验室的代号。

    难道他们的领域,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超越世俗学科分类的层面,曾经秘密地交汇过?比如,关于“意识”的终极定义,关于生命形式的非生物学载体,关于……如何超越肉身的限制?

    而且,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浮现在余庆脑海:余云山若真在乎他一手创建的、耗费毕生心血的胜天商业帝国,为何会留下如此模糊不清、几乎必然导致公司内部权力倾轧、派系分裂的继承机制?

    为何在“死后”,完全不留下任何确保公司稳定过渡、避免内耗的强制性后手或遗嘱执行人?这不像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掌控者的行为模式。

    除非,胜天公司对他而言,早已完成了它的某个历史使命,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用于掩盖其他更宏大目的的“外壳”?一个汲取资源、测试技术、积累数据、并为他筛选合适“继承人”的舞台?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宏观图像逐渐在余庆的脑海中拼凑浮现:

    老爷子余云山,或许在生命的某个阶段,早已对常规意义上的财富积累、权力掌控失去了兴趣。

    他的目光投向了更遥远、更本质的存在范畴,或许是生命形式的彻底革新与延续,或许是意识的最终归宿与升华,或许是对人类社会命运本身的“导演”欲望,一种属于造物主级别的观察与干预冲动。

    他和陆教授,可能就在那个不为人知的交汇点上,在某些关乎存在本质的终极问题上达成了共识,或者至少是形成了某种相互利用的默契联盟。

    陆教授需要胜天提供的、不受监管的庞大资源和完美的掩盖机制,来进行他那些惊世骇俗、可能触及伦理禁区的生命与意识实验;

    而余云山,则可能从陆教授那些颠覆性的研究成果中,看到了实现自己某种宏大计划的钥匙。比如,安全地脱离肉体,或者创造足以乱真的虚拟现实。

    于是,两人相继“死亡”,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金蝉脱壳,从明处转入暗处,从台前的演员变成了幕后的导演。

    余云山利用“鹿台”这个真伪难辨、但足够引发最高级别关注的终极威慑,这样可以保护胜天的核心利益(或遗产)不受外界势力的觊觎和瓦解。

    另一方面,或许是为了创造一个全球性的、极端的“压力测试环境”,观察在灭绝级别的威胁下,人类个体、社会组织乃至整个文明整体的应激反应、道德选择和行为模式。

    而胜天公司内部的动荡、继承人们的挣扎与博弈,都不过是这个庞大观察实验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微观的参照组。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老爷子余云山,现在究竟在哪里?

    他可能就在这“终极办公室”的更深处,某个连这三条已知通道都无法抵达的、物理上被完美隐藏的、真正的“核心控制室”,如同巢穴里的蜘蛛。

    他也可能,像那位行踪诡异的姑姑一样,已经完成了意识上传,存在于某个分布式网络节点或独立的量子服务器阵列,特定的生物或机械载体中,以一种近乎神的视角观察着物质世界的一切。

    他甚至可能,就隐藏在瓮山,隐藏在余庆的身边,以一个意想不到的、平凡无奇的身份近距离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观察着他的“实验品”的每一个反应……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坚硬无比的控制台表面上,发出沉闷而孤寂的响声。

    但他很快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干扰判断。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比面对一个真实的、可以量化的“鹿台”毁灭程序,更加危险和复杂万倍。

    他不再是一个试图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一个试图揭开导演面纱、窥探剧本之外真相、可能被随时“清场”或“改写”的演员。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依旧在缓缓旋转、闪烁着不祥红光的“鹿台协议状态:激活中”的图标,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如果这是一个测试,一个观察实验,那么他偏要做出一些完全超出“剧本”之外的、不可预测的选择。他要成为这个庞大系统中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变量”,一个bug。

    他不再急于去寻找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或是早已被设定好只能在一定条件下触发的“中止鹿台”的方法。

    他开始调动所有可用权限,全力搜寻“蜃楼”协议更完整的碎片,试图逆向工程,找到其触发条件、控制机制和能量来源。

    他要看看,这个可能存在的“虚假毁灭”,这个影子之剑,到底能逼真到什么程度?它的运作原理是什么?

    他又能否,反过来利用这个“影子”,去对付那个可能存在的、隐匿在一切之后的“幽灵”?比如,制造一个“蜃楼”中的“蜃楼”,一个针对观察者的幻觉?

    同时,他也在浩瀚的信息库中,以更高的效率和更刁钻的角度,疯狂搜索任何意识上传技术的终极目的、与生物意识和非生物载体融合可能产生的哲学悖论相关的线索。

    他需要知道,老爷子余云山最终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冷冰冰的观察和数据收集?还是有着更可怕的、需要假死才能毫无顾忌地实施的、关乎整个星球生命形态转换的终极计划?(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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