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政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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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冬,西安行在。
慈禧的銮驾尚未启程回京,一道名为《变法上谕》的诏书却已先行发往全国。诏书中写道:
“世有万古不易之常经,无一成不变之治法。……盖不易者三纲五常,昭然如日星之照世;而可变者令甲令乙,不妨如琴瑟之改弦。……总之,法令不更,锢习不破;欲求振作,当议更张。”
这道诏书,被后世称为“清末新政”的开端。朝野上下,一时震动。有人欣喜,以为慈禧终于醒悟,要走维新之路;有人冷笑,看穿这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政治表演。
只有瀛台的囚徒,光绪皇帝,在接到诏书抄本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它放在案头,再未翻开。
他太清楚了。
慈禧所谓的“新政”,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她要改的,是“令甲令乙”,是那些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而她要守的,是“三纲五常”,是那套维系她权力的旧秩序。
果然,随后推出的“新政”内容,印证了光绪的判断:
- 废科举?不,只是“递减科举中额,渐增学堂出身”;
- 练新军?是,但由袁世凯、张之洞等地方督抚操办,中央无权节制;
- 设商部、学部?是,但六部九卿依旧把持朝政,新部门不过是摆设;
- 预备立宪?那是十年后的事了,且“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权力仍在慈禧手中。
慈禧在西安行在召见张之洞、刘坤一等督抚,语重心长地说:“此次变法,乃为救亡图存,非为取悦洋人。你们须谨记,祖宗之法,万不可轻易动摇。”
张之洞叩首:“太后圣明。”
可私下里,他却对心腹叹道:“太后此举,名为变法,实为固权。我等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
而光绪,依旧被软禁在瀛台。他每日的生活,如同钟表般精确而冰冷:
- 卯时三刻,太监送早膳(一碗粥,两碟小菜);
- 辰时,习字(仅限《朱子家训》《孝经》);
- 午时,午膳(三菜一汤,皆冷);
- 未时,散步(仅限瀛台内,不得越桥);
- 酉时,晚膳(同午膳);
- 戌时,熄灯就寝。
他唯一的消遣,是喂养瀛台水边的几只野鸭。他常坐在石阶上,将米粒撒入水中,看着鸭子争抢,眼神空洞。
一日,一位老太监偷偷塞给他一本《新民丛报》——梁启超在海外创办的刊物。光绪如获至宝,连夜读完,掩卷长叹:“卓如(梁启超字)真知朕心!可惜,朕已无回天之力。”
他提笔在报上批注:“欲救中国,非革命不可。然朕身为天子,只能寄望于后来者。”
可这批注,第二天便被李莲英搜走。慈禧得知后,冷笑:“皇帝至今仍执迷不悟。”
她下令:“今后瀛台所有书籍,须经内务府查验,凡涉‘民权’‘革命’‘自由’字样者,一律焚毁。”
光绪的世界,愈发狭小。
与此同时,紫禁城的另一端,慈禧正忙于“回銮”大典。她命人将西安行在的宫殿修缮一新,又从江南采办奇珍异宝,准备回京后“重振威仪”。
她对李莲英说:“洋人虽可恨,但只要我大清表面上过得去,他们便不会真的废我。”
李莲英点头:“太后高见。”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一月,慈禧携光绪、皇后及文武百官,自西安启程,返回北京。
沿途州县,百姓跪迎,官员接驾,场面盛大。可光绪坐在銮驾中,透过轿帘缝隙,看到的却是一片凋敝:田地荒芜,流民遍野,饿殍塞途。
他闭上眼,心中默念:“这便是‘新政’下的大清么?”
回到紫禁城,慈禧住进了颐和园,而光绪,则被重新软禁于瀛台。
这一次,看管更严。瀛台四周,日夜有侍卫巡逻;通往岸边的小桥,由太监24小时把守。光绪连喂鸭子的米粒,都要经过检查。
可他并未放弃。
他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记忆。他将《海国图志》《瀛寰志略》中的内容,默记于心;他将西方各国的宪法条文,一字一句背下;他甚至开始研究日本明治宪法,希望能从中找到一条“君主立宪”的出路。
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就有希望。
而慈禧,也在布局。
她意识到,光绪虽被软禁,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己权力的威胁。维新派虽已溃散,但革命党却在海外日益壮大。孙中山在东京成立同盟会,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矛头直指清廷。
慈禧忧心忡忡。她召来荣禄,问:“若皇帝有不测,谁可继位?”
荣禄叩首:“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年仅三岁,可承大统。”
慈禧点头:“好。载沣为人忠厚,可摄政。”
她已在为身后事做准备。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十月,光绪病重。
他躺在瀛台涵元殿的病榻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可他仍强撑着,让太监给他读报纸——他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还有一丝希望。
当他听到“同盟会在云南发动起义”的消息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
十月二十一日,光绪帝驾崩,年仅三十八岁。
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病死,有人说是被慈禧毒杀。但无论真相如何,他的一生,都充满了悲剧色彩。
他有理想,却无实权;他有抱负,却无帮手;他有爱妃,却护不住;他想救国,却被囚禁至死。
他临终前,只留下一句遗言:“朕……无颜见列祖列宗。”
而就在他驾崩的第二天,慈禧也病逝于仪鸾殿。
这位统治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女人,终究没能看到大清的结局。
她临终前,立溥仪为帝,载沣为摄政王,并留下遗诏:“此后国政,由摄政王裁定。遇有重大事件,须请隆裕皇太后懿旨。”
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大清的江山。
可她不知道,大清的气数,早已尽了。
光绪帝的灵柩停在乾清宫,而慈禧的灵柩停在皇极殿。两宫并丧,举国缟素。
可百姓们,却无悲戚之色。他们只是麻木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而在瀛台的水边,那几只野鸭依旧在游弋。它们不知道,那个常常喂它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光绪帝的一生,如同一首悲歌。他生在帝王家,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心怀天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沉沦。
但他的名字,却永远刻在了中国近代史上。
因为他证明了:即使是一个囚徒,也可以有理想;即使是一个失败的改革者,也可以成为民族觉醒的先驱。
他的悲剧,不是个人的悲剧,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而大清的悲歌,才刚刚唱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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