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娘应该做的。”

萧老夫人又说了几句，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只剩下她与萧时旧两人。

“旧儿，你想不想腿好起来？”萧老夫人目光炯炯，泛着精光。

萧时旧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他的雄心壮志都随着他的腿一起没有了。

“想，可是……”

萧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想就行。我帮你好起来，手段有些离奇，你要承受得住，也不要与别人说起，一切都交给我。”

萧时旧眼皮一跳：他这个祖母平时行事有些偏古怪，以前是京城里有名的接生婆，后来年纪大了，就不干接生婆的事情了，反而帮人算命看风水命相居多。他有预感，祖母给他治腿的方式肯定不一般。

“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治病。”

萧老夫人道：“你把你的伤口敞开给我看看，我看坏死到哪种程度了。”

萧时旧艰难又屈辱地掀开腿上的被褥，把包扎严实的伤口呈现出来。

说实话，他的伤口，他自己看了都害怕。

萧老夫人看了也皱眉，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害怕的诡异：“坏死度还没有达到最高，把这些肉刮去即可。”

萧时旧不知道她所说的意思。

萧老夫人就将他的母亲萧夫人叫了进来：“旧儿的小厮呢？把他们叫来。”

萧夫人怯懦道：“旧儿的两个小厮在旧儿出事之后，都自请离府了。如今金角堂就云娘带几个老仆妇在照顾。”

萧老夫人又道：“那府上可还有与旧儿年龄相仿的男仆人？”

萧夫人想了想，摇头：“没了。但凡有点前程的人都嫌弃我们萧府庙小，去别处发展了。有些人连之前的工钱也不要了，还有些卖死契的人，自愿赎了身，也都走了。我瞧着要走的人留不住，留下来心不在府里，反倒是祸事，就都放走了。”

说完，怕萧老夫人不高兴、发脾气，又补充道，“时旧现在不出门走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小厮伺候，我就没有新招人……”新招人也没有那个银钱。

萧老夫人也不解释：“那你派人去牙行里，买两个与时旧身高年纪相仿的人回来。一个大老爷们，身边连两个像样的打杂小厮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我现在就让人去牙行里买。”

萧老夫人又交待了一句：“要买死契的。”

“好的，婆母。”

这个时候，萧夫人的办事效率还算快。

她拿出私房银子来，交给新管家刘蛮子，让他快速去牙行里买人。

刘蛮子也是个机灵的，得知大致的需求之后，就出去领了两个人回来。

“你们都把眼睛放亮一些，我们家的少爷虽然腿残了，但是萧府是大门户，以后我们少爷肯定还会东山再起的。你们跟着他，前途无量，都听清了吗？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我们大少爷……”

两个小厮都是年轻的苦命人，连连点头称好，表决心。

刘管家将他们送到萧老夫人面前来。

萧老夫人扫了一眼：“可以。你们两人先留一个下来试用一下，看谁更机灵一点。一个留里屋伺候，一个去外面跑杂活。”

那两个小厮赶紧道：“但凭老夫人安排。”

萧老夫人就随意点了一个留下，其他人都让他们下去了。

小厮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里屋，去参见新主子——萧府的大少爷。

结果，等他进去之后，眼前一黑，什么也没有见到，人便晕了过去。

很快，萧时旧便明白萧老夫人的用意了。

萧老夫人把那个新来的小厮打晕了，拿出一把长锯来，齐整整地将他的腿给割了下来。

长短粗细正与萧时旧失去的那条腿一模一样……

血腥味儿差点让萧时旧呕吐过去。

他战场上杀人无数，见血无数，都没有丝毫反应，在这一刻内，他无比的恶心。

“一个贱民的腿而已，他的腿要是能为你所用，是他的福气。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情、小风浪而已。时旧，我们萧府的前程都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站起来。”

萧老夫人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冰冷无情。

萧时旧将心头的恶心强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野心、对前途的渴望。

他坚定道：“祖母，我没事。如若我好起来，我定不会薄待他的。”

“嗯，这才是我的好孙儿。”

萧老夫人开始动手给萧时旧接腿。她拿刀刮去萧时旧腿上腐烂的肉，清理了他的断骨。萧时旧忍痛，额前青筋暴起，怕叫出声来，嘴里塞上了布条，最后还是疼晕过去了。

只有萧老夫人一刀又一刀地割着，浑身浴血，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云娘从窗户缝隙里看到了这一幕，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萧老夫人太可怕了！

难怪江知梨要让她在萧府里只需要提防一个人就行了，那就是萧老夫人。

她不敢多看，瑟瑟发抖地又缩了回去。

江知梨深呼吸一口气，将凝神丸喂入安临月口中。

她炼了两颗药丸，若一颗未能奏效，尚有一颗可作备用。

但她相信，应当能成。

妖邪系统在她身上，经系统认证之物，不会有假。

她屏息凝神，静待结果。

胡嬷嬷侍立一旁，亦十分紧张。

她望着躺在床上的“安临月”，轻声道：“主子，这药丸当真有效吗？大小姐真的能恢复记忆吗？”

“不出意外，定会有效。”

胡嬷嬷便不再多问，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满怀期待。

不多时，江知梨便看见女儿“安临月”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眸，不再似孩童般懵懂茫然，而是清亮明澈，带着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了然。

“安临月”抬起手，轻轻握住江知梨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母亲！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脸上已浮现痛苦与茫然之色。

她想起来了！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盼了多年的丈夫回京，却带回一个女人，要娶作平妻。她无地自容，那女人还出言嘲讽，说什么“爱情不分先后，不被爱者才是多余”，骂她在萧府碍眼，咒她天生短命，让她早早了断，莫误了萧时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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