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东岛余孽
青丘山的羊肠小道缠在山腰,青苔裹着腐叶,踩上去软得像踩在云里。兰音的乌木杖尖戳进青苔深处,带出几缕暗绿的浆汁,她皱着眉往陆渐尘怀里靠了靠:“阿尘,我腿酸——昨天跑了一夜,现在骨头缝里都透着乏。”
陆渐尘放慢脚步,让她的重量倚在自己肩上。兰音的耳坠还烫着,隔着布料蹭得他脖子发痒,他伸手替她扶了扶耳坠:“再忍忍,山脚下有茶棚——我闻见粥香了。”
茶棚的破布幡子果然飘在老槐树下,“茶”字被风撕得豁了口。中年妇人擦着桌子抬头,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笑:“两位客官,来碗南瓜粥?刚熬的,甜得很。”
兰音坐在条凳上,手指摩挲着耳坠——还是烫,像揣着颗晒了午时的鹅卵石。陆渐尘把粥碗推到她面前,粥面浮着层米油,热气裹着南瓜香往鼻子里钻:“先喝口热的,耳坠的烫意慢慢就消了。”
粥刚喝了一半,茶棚外晃进来个卖卦老人。灰布袍沾着草屑,卦摊的布幡写着“神算张”,铜盘里的蓍草卷着边,像晒干的韭菜。他凑到桌前,胡须上沾着的麦麸落进兰音的粥碗:“姑娘,你耳坠上的云纹——是谷家的东西吧?”
兰音的手顿了顿。陆渐尘摸向怀里的星图,指尖传来熟悉的烫意——和眉心的纹路一脉相承。
“老人家,你认识谷家?”他把星图放在桌上,青铜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老人的眼睛亮得像星子,伸手摸星图时,指尖的老茧蹭得铜纹沙沙响:“二十年前,我给谷家的小姐算过卦——她要去昆仑,找梁萧的墓。”他拿起蓍草,在铜盘里晃了三晃,蓍草“啪嗒”落出个乾卦,中间一根突然歪了,变成坤卦,“乾变坤,是‘变易’——你们要找的人,往西三十里,破庙里等着呢。”
陆渐尘刚要追问,老人已经扛起卦摊走了。风掀起他的袍角,露出里面的衬里——竟是和兰音丝帕一样的云纹。兰音捏着耳坠,银铃的响里带着颤:“阿尘,他是谷家的旧人。”
粥碗凉了,南瓜香散在风里。陆渐尘摸着星图上的纹路,眉心的烫意顺着血管往指尖窜:“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去——吴先生在昆仑,等着我们。”
马车的轱辘碾过西去的官道,尘土裹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赶车的王老头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灭:“破庙是关老爷庙,去年遭了火,只剩个断墙——里面常有人躲雨,不过最近听说有个穿白衣的人,天天在那儿蹲着呢。”
破庙的门歪在地上,门楣上的“关圣帝君”匾额烧得只剩半个“圣”字。兰音的耳坠突然响了,银铃的声音清得像泉水——她听见山洞里的呼吸声,熟悉得像苏幕遮的折扇开合。
山洞里的蜡烛快燃尽了,火光摇着苏幕遮的白衣。他手里拿着半块星图,见他们进来,嘴角的笑像化开的雪:“渐尘,兰音,我等你们三天了。”
陆渐尘掏出自己的星图,两块铜片拼在一起,刚好是幅完整的昆仑星图——星星的纹路突然亮起来,像撒了把碎钻,最后聚成个红点,是昆仑的入口。
苏幕遮咳嗽了一声,折扇掩住嘴,指缝里漏出点血丝:“吴先生带了二十个养蛊高手,已经到了昆仑山脚——他要挖梁萧的墓,取周流六虚功的终极感悟,再用谷家的周流八劲激活黑天书。”
兰音的指尖泛起淡青色,木劲顺着洞壁爬过去,碰了碰星图上的红点:“苏楼主,你早就知道星图的事?”
苏幕遮展开折扇,扇面上的水墨山水正是昆仑雪景:“我是谷家的远房侄子——当年谷缜把星图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梁萧,一半留在家中。我守着这半块星图,等了二十年,就是等能合上它的人。”他把星图塞进陆渐尘手里,“星图是钥匙,也是罗盘——跟着星星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入口。”
陆渐尘攥着星图,眉心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来,像条小蛇爬过皮肤。他抬头望着洞外的天空,西边的云堆成昆仑的形状,雪粒子在风里飘:“苏楼主,我们走吧——再晚,吴先生就要得手了。”
洞外的风卷着尘土进来,吹得蜡烛晃了晃,终于灭了。黑暗里,兰音的耳坠闪着微光,银铃的声音裹着星图的烫意,往昆仑的方向飘去。
马车重新上路时,月亮已经爬上来。兰音靠在陆渐尘怀里,手指绞着他的衣角:“阿尘,你说……昆仑的墓里,会不会有梁萧的日记?”
陆渐尘摸着她发顶的碎发,星图在怀里烫得他心口发热:“会的——他会告诉我们,周流六虚功到底是天赋,还是诅咒。”
风掠过车窗,带着远处的雪味。兰音的耳坠响了,这次的声音很软,像灵鳌岛的云,像昆仑的雪,像师兄石磊当年的笑声——裹着阳光,裹着希望,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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